喜欢油画的人们不难发现这样一个现象,就是从19世纪后期以来到现当代,西方油画中似乎多了一些并非“丰腴俊美”的作品,一些油画画家特别是一些油画大师创作的油画作品看上去并不是太美,比如高更、塞尚、毕加索、蒙克、杜尚、弗洛伊德等人的油画,对于这些名画我们该如何欣赏呢?今天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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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社会时代的发展带来画家绘画理念的变化
应该说,在19世纪中叶以前,西方油画一直遵循的是“具象写实”的创作原则,即以素描为基础,运用焦点透视、光影学、色彩学、人体解剖学和黄金分割线等科学原理和方法真实还原所描绘物象的本来面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古典油画。通俗的讲,在古典油画时代,“真、像、美”是画家们信奉的艺术理念,“丑不入画”几乎成为了约定俗成的绘画“规矩”。
然而,这种状况在19世纪后期被改变了。19世纪后期,经过两次大的工业技术革命,西方资本主义进入“大机器时代”,生产力生产关系发生巨变,带来人们思想文化观念、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反映在绘画艺术领域,一方面,传统写实油画已不足以表现深刻变化了的社会现实;一方面,人们也不再满足以往的“一统天下”和一贯制的具象写实油画,开始追求丰富多样的绘画表现形式,这是其一。
其二,照相技术这时已经推广应用,照相拍出的照片与写实油画的画面表现有很多相像之处甚至更加清晰逼真,却比写实油画创作起来方便快捷而又经济实惠,对写实油画造成很大冲击。基于上述两大原因,画家们的绘画理念产生变化,开始探索油画新的绘画表现形式,后印象主义、表现主义、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等脱离传统写实油画的艺术流派和绘画形式相继产生,一些看上去并非丰腴俊美的油画作品进入人们的视野。
二,画家开始注重以绘画的形式表达对社会和对人生的思考、认识,表达主观的思想情感、情绪
在古典油画时代,画家创作的目标是在“真、像、美”的框架内真实再现描绘物象的本貌,比如《蒙娜丽莎》、《圣母玛俐亚》、《入睡的维纳斯》、《泉》、《雅典娜女神》等等。而19世纪后期从印象主义油画开始,画家们不再刻意追求画得“真、像、美”,不再刻意追求把人物形象塑造的“丰腴俊美”,也不再把“观赏性”作为绘画审美的唯一标准,开始注重在绘画中表达主观思想感受、情感、情绪,表达对社会、现实、人生的思考和认识。
比如后印象油画大师塞尚的《浴女图》系列,画中的人物如同泥胎,又像是远古的人类,被认为是西方油画史上众多同类题材作品中“最不好看”的一组画,但塞尚正是借用这样一幅画引起人们对人类起源的追溯,对人的生存生活的反思。另一位后印象油画大师高更的大溪地系列油画也是“不大好看”,却真实反映了当地土著人拙朴无华纯真自然的原生态生活。
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达利创作的《内战的预兆》,将人的身体构型分开拆解重新拼凑组合成一幅荒唐怪诞的画面,因为在当时情景下,很难以写实的形式来描绘西班牙内战爆发前的场景,画家以这种抽象的画作来隐喻和揭示内战的危害和危险,引发人们反对内战的斗志和激情。
达利《内战的预兆》
三,以并非“丰腴俊美”的画面表现揭示人性的颓废和扭曲
很多画家通过夸张变形的并非丰腴俊美的画面表现揭露现实的丑陋和被现实扭曲了的人性。如19世纪后期表现主义大师蒙克的《呐喊》,画面中,一个形状怪异的年轻人孤独地站在一座桥上,眼睛瞪得又圆又鼓,张着大嘴在呐喊,背景是鲜艳的红黄色构成的如同彩虹一般的彩带,和画中主体的黑色褐色的色调形成强烈的反差。这幅作品真实反映了西方社会大机器时代繁华表面下的各种矛盾和人性的压抑、痛苦、愤懑和扭曲。
蒙克《呐喊》
20世纪初期表现主义大师基希纳的《街道》系列,以表现主义绘画手法对当时德国都市柏林大街上一些时髦女郎挤眉弄眼摇首弄姿的“风采神韵”的描绘,揭露和讽刺了当时社会一些人颓废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画面看上去虽不够美,但却引人思考回味,给人以心灵的触动和启迪。
基希纳《街道女人》
四,以并非“丰腴俊美”的画面表现揭示人的灵魂和内心世界
经典油画中的并非“丰腴俊美”的作品有抽象油画,也有写实油画。比如被誉为20世纪英国最伟大画家的卢西安-弗洛伊德的画。如果从传统的审美眼光和习惯来看,卢西安的所有油画几乎都画得真,画得像,但却很难说得上丰腴俊美。
卢西安认为:“人物绘画的根本是通过对人的皮肉和表情动作的描绘表现出人的内在灵魂和生命的色彩”。他善于捕捉人的一些畸形病态扭曲甚至有些神经质的表情和动作,然后用绘画表现出来,让读者透过这些表象看到人的“灵魂”和内心世界。
卢西安肖像油画
《沉睡的救济金保管员》是卢西安最有名的一幅画,创作于1995年。画面中,一位女子慵懒地斜躺在一张柔软的沙发床上酣然入睡,肥胖臃肿的身躯,充满折皱的皮肤,下垂的眼袋,虽然是在睡眠状态,但表情中仍流露出自私贪婪的非常难看的“吃相”,对“救济金的保管员”这一身份形成了莫大的讽刺。
画家正是通过这样的画面来揭示一些人的贪婪的本性。这幅画在2008年纽约嘉士得拍卖会上,以3364万美元成交,创当时在世画家单幅画价最高纪录。
卢西安肖象油画